麦香

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自然资源厅机关服务中心 王鸿滨

     傍晚,夕阳西下,几缕霞光穿过杨树林,斜射到乡间小路边的麦田里,在麦穗上留下了大自然的和谐与宁静。俯下身子,扯过来几株麦穗放在鼻尖,一股淡淡的麦香沁入肺腑。此刻放松身心,深深地吸上几口散发着麦香的空气,混合着路边青草的味道,闭上眼睛,静静地享受这一切,如入仙境,心旷神怡。

     小时候,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经过一片麦田。几个小伙伴斜挎着破旧泛黄的军用书包,你追我赶,嬉戏追逐,在麦子没有抽穗时,互相搂抱在麦田里一起练摔跤,常常玩得满头大汗。累了,就躺在青青的麦苗上,看着头上的蓝天和飘动的白云,那种将自己融入大自然的感觉真的无法形容,感觉自己就像风中的一粒微尘随风飘动,心中也产生了无限遐想。

     麦子抽穗后,就不敢到麦地里玩了,因为母亲不让,说麦子要是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了,也结不了饱满的麦粒。等到麦粒饱满后,就可以到自家的麦田里用镰刀割上一捆青麦,放到火上稍微烤烤,在簸箕里搓一搓,吹掉麦皮,抓起一把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麦粒放到嘴里,嚼出了人生的幸福,嚼出了丰收的喜悦。

     春夏之交依旧翻滚着金浪,在眼前打着亘古不变的节拍,庆祝着丰收。饱满的麦穗依旧高傲地昂着头颅,在风中跳着千年如一的舞蹈,陶醉着游子。一把麦穗,像个小刺猬,扎得手痒痒的,乖张的麦芒,微露的麦粒,像一把金色的花。这是此行的收获,别样的纪念,来自我故乡的麦田。

     农谚说:麦熟一晌,蚕老一时。昨天看还呈绿色的麦杆,第二天就是一片金黄。老家的渭北平原,麦熟时分外壮观。一方方麦田望不到边,像气势如虹的骑兵方阵。麦杆齐刷刷,气昂昂,麦穗扑棱棱,沉甸甸,大地一片金黄色,飘拂着醉人的醇香。这时候的农家人站在地头,手里握着锋利闪光的镰刀,眉眼带笑,兴奋而又陶醉,心情愉悦的似嫁女娶媳办喜事,心窝里都能飞出笑声。年长者会抬头望天,自言自语念叨:老天爷多给几天好日子吧,麦子入囤了给您蒸最白的馒头上供。老人说这话时很虔诚。收麦被农家人喻为“龙口夺食”。大集体时,收麦全靠用镰刀。男女老少齐上阵,能挥动镰刀的全加入割麦行列。连七十多岁的老人,七、八岁的孩子也到地里捡拾麦穗。农家人最怕收麦变天下雨,遇连阴天,麦子在地里一倒伏就会出芽,农民一年的生活希望就会落空。收麦一开始,农家人干起活都变得疯狂起来。人们排成一排,头戴草帽,肩搭毛巾,男人大都敞着怀,年轻小伙都光脊梁,人人弯着腰,不抬头,左手揽麦,右手挥镰,一股劲地往前割,没人说话,满地都是刷刷的响声。中午除老人孩子外都不歇响,啃几口干馍,喝一肚子凉水,略喘口气就开始干活。三天过去,男人女人的脸都上了油漆般泛着光。农家人要吃上新麦馍,人人都要脱上一层皮,掉上几斤肉。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诗《观刈麦》这样写道: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。夜来南风起,小麦覆陇黄。妇姑荷箪食,童稚携壶浆。相随饷田去,丁壮在南岗。足蒸暑士气,背灼炎天光。力尽不知热,借惜日月长……”农家人收麦真叫忙。

     碾过麦子,就开始扬场了。顶着风,用木锨把麦子高高扬起,灰尘和麦壳迎风飘到一边,金灿灿的麦粒轻轻落下。这可是个技术活儿,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不会扬场,当时在农村会被人看不起的。父亲和爷爷都是扬场的好手,他们扬场时,我就在一旁仰着小脸看,看那被高高扬起的麦粒和麦糠、麦壳、麦秸,一次次地被分开,划出金色的优美弧线。

     麦子晒得差不多了,爷爷随便抓几粒放进嘴里,嘎嘣脆,晾晒就算结束了,一家人又开始忙活着撑袋子,装麦子。傍晚时分,落日余晖里,一袋袋麦子被我们小心地运回了家。我们的学费,一家人的油盐酱醋,都在这堆麦子里。

     麦子颗粒归仓以后,接着就是堆麦垛。那个时候麦秆是牲口一年的口粮。这也是夏收的最后一道工序。好的麦垛就像一座塔,外形玲珑好看,风吹不倒,雨淋不透。这一切忙完大人们就开始走亲串友,分享收获的喜悦。

     随着年龄的增长,儿时的伙伴已经各奔东西,追逐属于自己的一份精彩。我已经无暇像儿时那样到麦田里玩耍,如今每次路过麦田,都要俯下身子,闻一闻那沁人心脾的麦香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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