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爱的分量

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工商联 马翠云

父亲节就要到了,关于父亲的话题又被提及。对于父亲,总走不出既渴望亲密又不得不保持距离的怪圈;关于父亲的记忆,是那么深刻清晰又遥不可及。

一辆自行车的承重

一辆凤凰牌自行车,在清晨的浓雾中行驶,车上载着300斤大米,和一个瘦弱匍匐的身躯,在并不平整的道路上,自行车左右摇摆着,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,像历史路标似的一路向前,留下一串串抹不去的印记。这不是一段电影画面的剪辑,这是我童年生活中一段藏不住的回忆。父亲就这样从我的视线中渐行渐远,我不曾想过,多年后,回想自己的童年,关于父亲的回忆,不是他宽厚的肩膀,也不是他温暖的臂弯,而是这样一个在自行车上匍匐前进的背影。父亲的影像模糊而清晰,模糊的是记忆,清晰的是藏在父亲弯曲身体里沉甸甸的爱。

一个馒头的热量

那时,父亲每天早早地起床,将300斤重的大米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,然后艰难地跨过自行车前面的横杠,够到坐板上,匍匐着身躯咯吱咯吱地向集镇踩去。那时的我,总喜欢站在马路牙子上,静静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,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父亲能从集镇上给我带回又香又甜的白馒头。

小时候对父爱的渴望,就是希望每天不仅能从父亲手中接过热乎乎的馒头,还能坐在他那辆“高大”自行车的横杠上,在他宽大臂膀的拥护下,迎着和煦的微风去到学校。然而父亲每天早早地就出门卖大米,不曾骑自行车送过我一次;每到放学时分,父亲又要驮着两大袋谷子去加工厂碾米,哪怕是遇到下雨天,也不曾去学校接过我一次。

一个馒头的热量,代替了童年时代整个父爱的能量。

一尺电话线的长度

后来,父母决定去深圳打工,留下上学的我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。那时,二伯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,每到周末,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听到二伯喊我去接电话。小小个头的我还没有二伯家的桌子高,握着听筒的小手紧张得直冒汗,听着父母熟悉而关切的声音从眼前那一尺卷曲的电话线那头传来,瞬间哽咽,鼻尖一酸,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眼泪已夺眶而出。那一尺长的电话线,像浓缩了所有的父爱,似一股暖流,从电话那头直达心脏这头。

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像我父母这样的人有很多,他们被称为“农民工”;也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小朋友也有很多,我们被称为“留守儿童”;我只是从内心里渴望自己每次握着的不是听筒,而是父亲那宽大的手掌。

一张火车票的重量

终于,我考上大学了,这让全家人“皆大欢喜”,然而岁月却让母亲被大城市所淘汰,她又回到了村里,每天低头耕耘着那一亩三分地,各种粗活重活都一个人扛,生病了,也无人照顾。我们一家四口人,却迫于生计,生活在三个不同的地方,彼此相隔千里,每年最大的期盼就是春节时能一家团聚。然而每年春节,大批的农民工返乡,大大小小的售票点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,即便是要站十几个小时的无座票都“一票难求”,能获得一张回家与家人团聚的通行证,是那么不容易。

我不知道父亲每年是起了多少个大早排了多久的队才买到的票,也不知道他在拥挤的车厢里的十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,却深深地记住了那一张张的火车票,承载了整个家庭的期盼和欢笑。

一场疫情的“暂停”

现在,国家富强了,科技发达了,人民生活水平也及大地提高了,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,父亲再也不用排长队买票了,手机轻轻一点就能购票,高铁几个小时就能到家。然而父亲却总是“回也匆匆,去也匆匆”。我总盼望着劝父亲能在家多留几日,华灯初上的傍晚,我们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,一边聊着家长里短,但我很清楚,只要时间不停,他是不会停下奔波的脚步的。意外的是,今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,困住了父亲返深的脚步,家里终于有了父亲的身影。被疫情按下“暂停”的这87个日子里,看着父亲拿着玩具引逗他小外孙的样子,我才第一次真正理解“合家欢乐”的真正含义。

“少时不懂父母恩,懂时已是中年人”,如不是要靠他一双肩膀挑起一整个家庭的重担,他又何尝不想停下脚步享受一家团聚的幸福呢。父亲不曾在我面前提过半句在外打拼的心酸,我却眼见他的脊背渐渐变弯。父爱的声音很轻,父爱的分量却很重。疫情过后的这个父亲节,只想道一句:愿所有的父母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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