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果条”记忆

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市江州区那隆镇人民政府 李金云

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。

时间从不会辜负任何人,“年”也迈着轻巧的步伐即将如约而至,着急地、欢愉地赶来赴一场中华儿女都在期待着的团圆佳节的邀约。特别是在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,有的家庭时隔两三个月才能见面,有的家庭时隔两年都没能相聚,而有的家庭已然有人永远缺席了……

所以,“过年”在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中都具有特殊的、不可替代的意义。

以往过年总盼着能分到多一两颗的糖果,能选择最长的那一节甘蔗,能先挑最大的那颗柑橘……糖果分给最小的弟弟妹妹,最好啃、最甜的甘蔗给牙齿剩余不多的爷爷,最大的柑橘一半分给奶奶一半给自己……我们家过年必不可少的当属果条(也称裸子)。

自懂事以来,过年我总会吆喝着弟弟妹妹一起做果条。先和一小团糯米粉,再揪成一小团,用两只还不怎么大的手,慢慢揉成鸡蛋形状,一颗颗排成队放好。起锅炒红糖,等冒小泡的时候再加上一瓢水,等到糖水唱起了歌就可以放糯米团子了。等团子熬熟之后,先每人分两个过过嘴瘾,剩下的全部用来和做果条用的糯米饭,等全部“猪”(“猪”是八都瑶对和好的糯米团的特有称呼)都做好之后就可以开工了。

一大家子蹲在地上,排成两排,每排四人。你搓成条,我上芝麻,她盘成“垫”,还有一个随便做成自己喜欢的小兔子、剪刀、花儿……而经验老道的母亲则负责起锅烧油,然后将一个个“垫”放到油锅里面炸。“滋滋滋……”果条在油锅里忍不住欢唱起来,阵阵芝麻香混合着糯米香扑鼻而来,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。还未出锅,最小的弟弟已经等在锅子旁边,两眼直直地望着唱得正欢快的果条,时不时就问母亲“可以了吗?应该可以了吧?”“妈妈你看,那个已经熟了,可以夹出来了……”而母亲总会含笑答道,“再等会儿,快了快了,快好了,准备出锅了……”

弟弟翘首以盼十来分钟之后,闪耀着金光的金灿灿的果条终于出锅了,心急的弟弟抢先拿了他最爱的“金箍棒”,“很烫,等一下……”母亲话音未落,弟弟的“金箍棒”就掉落在篮子里断成了几节,弟弟愣了几秒之后,“金豆子”就从他的眼眶里一颗颗掉落下来了。我也忍不住小心翼翼拿起一条放到嘴里,“咔嚓”,瞬间,浓郁的香味就溢满了我所有的神经,仿佛我已置身在鸟语花香、温馨祥和的空中世界。

一年又一年,餐桌上的年夜饭越来越丰盛,但已没有了往日的激情,没有了必不可少的果条。大人孩子不再盼着过年能吃香喝辣了,不再盼着过年才能穿新衣了,年画更是远离了人们的视线,三十晚上的年夜饭后不再促膝长谈、唠嗑家长里短,守岁的人也愈发少了。日子越来越富裕,过年的氛围却是越来越淡。

也许愈来愈淡的年味里,是愈来愈清朗的心境,而过年本就是辞旧迎新,很多东西会渐行渐远,但也愈发温馨绵长。

一年将尽夜,万里未归人。

现如今,对于我来说,“春节”,意味着可以当面倾听母亲的絮絮叨叨,聆听父亲的过庭之训,享受奶奶的嘘寒问暖,与爷爷一起回忆往年光辉事迹,陪姐姐促膝谈心,与弟弟妹妹分享“过来人”的经验,以及那一根根刻在骨子里的、温暖的、代表着团团圆圆的果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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